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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碉楼】侨乡多碉楼,风雨去洗礼(六)

浏览次数:2303      日期:2010-08-31

[健康平安网]横跨永定河的卢沟桥,位于北平西南十五公里处的宛平县境内。

1937年7月7日夜晚,在卢沟桥附近驻扎的日本军队,举行所谓的军事演习,并声称有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城内搜查。

遭到中国守军的严词拒绝后,日军悍然炮轰卢沟桥,继而进攻宛平城。从而揭开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序幕。

卢沟桥传来的隆隆炮声,打破了“立园”往日的宁静。

“立园”位于开平塘口镇。是旅美华侨谢维立历时数年,精心打造的私家园林。

引人注目的是,“立园”内还有一个读书亭。读书亭的两边,镌刻着谢维立亲自拟定的对联。

上联是:“本是共乐精神、关怀桑梓、培植芝兰、园林因之而立;”

下联是:“道为同荣气象、栽种竹梅、灌溉桃李、亭荫藉此以生。”

读书亭,是谢维立为了兴办学校而建。按照设计规划,他打算在“立园”里再建一所新式学校,为家乡培养人才。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谢维立不得不丢下尚未完工的“立园”和规划中的学校,匆匆地前往美国躲避战乱。

从此,他再也没有回过魂牵梦绕的家园。

卢沟桥事变爆发一年零三个月后,1938年10月,日军的铁蹄就踏进了广州市。

日军占领广州不久,就开始实施其“南进计划”。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在偷袭珍珠港的当天,同时进攻香港、马来西亚及菲律宾等地。

12月25日,香港被日军侵占。

香港失陷,使“瑞石楼”主人黄璧秀的生意倒闭,日子一落千丈。他和两个儿子每天只能靠吃炸过油以后的花生饼度日。

瑞石楼后人黄耀铿:“香港给日本人侵略那个时候呢,他们生意没有办法做了,这里的亲属全部赶回乡下,他们,留下他们三父子在香港,那个,战争那个年代什么都没有的吃,他们吃了那些花生饼,发霉,中毒死了,主要是吃那个花生饼中毒死了。”

太平洋战争爆发,使在美国的“六也居庐”主人谭华强和家乡中断了联系。

“每逢佳节倍思亲”。1943年的2月4日,是中国传统春节的大年三十。这天,长时间没有得到家人消息的谭华强,在寓所里思念家乡,痛苦万分。

就在这天的夜晚,他晕倒在地。

第二天,谭华强就离开了人世,这一年,他年仅四十八岁。

谭华强去世的消息,如同一声晴天霹雳炸响在“六也居庐”的上空。使家人陷入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谭国材记得,父亲的死,使当时读小学的他倍感伤心和震惊。因为在前不久,谭国材还用稚嫩的字体给父亲写信,希望能够得到一件玩具和纪念品。

失去了父亲的谭国材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年幼的他退学在家,帮助母亲料理生活。

六也居庐后人谭国材:“什么工作我都做,插秧了,除草了,挑水了,割稻子了,打谷子了,什么都干,我记得我十四岁那一年买旧衣服,拖了两个口袋,装了一些衣服,那个(口袋)拖了地,(把我)绊倒了,那也马上就爬起来,说妈妈,我没有跌疼,我看着妈妈在掉眼泪。”

父亲为什么会英年早逝?日子为什么过得捉襟见肘?原本优裕的生活为什么会陷入困境?谭国材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可恶的战争。

“就是因为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结果,造成千千万万的家庭家破人亡,虽然他们,虽然日本鬼子没有直接杀害我们的亲人,但是我父亲的死,跟日本人侵略,跟帝国主义的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是有影响的。”

让谭国材感到自豪的是,尽管父亲在美国经常失业,但是,抗日战争爆发后,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父亲谭华强在美国奔走呼号,支援祖国抗战。人们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购买的航空救国券。

自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开平华侨华人和港澳同胞,同旅居世界各地的侨胞一样,发起成立各种抗日救亡团体。

他们积极开展捐款、捐物等活动,支持祖国的抗日战争。不少热血的华侨青年,还踊跃回国参军参战。

随着日军的铁蹄踏进广东,侨乡的人们走出了图书馆和电影院,迅速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潮。

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开平地区形成了国共合作、全民抗战的局面。

国民党在开平也成立了“各界民众抗敌后援会”、“群众御侮抗敌救亡会”、“抗日动员会”等机构。

1939年3月30日下午,日军占领江门。4月1日,新会县城失陷,与之比邻的开平危在旦夕。

1941年3月3日,占领江门、会城的日伪军出动数千兵力,首次入侵开平。

同年的9月20日,日伪军第二次入侵进犯开平。扫荡、抢掠了八天后才撤退。

1944年6月24日,驻扎在江门、新会的日伪军第三次进犯开平。

五天后,三埠、公益、斗山、水口等城镇,以及附近的大片乡村相继沦陷。此后,日军在开平的这些地方建立据点,并不时地派兵四处骚扰。

日本兵占领三埠,余氏祠堂成了他们的兵营。

那么,在日军进攻广东之前,当时的广东省国民政府,又是怎样看待开平华侨建造的、这些坚固的碉楼的呢?

五邑大学教授张国雄:“这样一些防御措施,那么现存的防御措施,会不会被敌人所利用,这个当时在国民政府的抗日部署当中讨论过这个事情,后来就做了一个决定,就在开平城乡广而告之,什么决定呢,要求民众把碉楼拆除,不能为日军所利用。”

没想到。拆除碉楼的消息传出后,在“碉楼之乡”开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侨乡民众坚决抵制这个决定。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张国雄:“民众纷纷反映,说这些碉楼它本身具有防御功能,我们也有武器,我们防土匪也有武器,那么如果把它拆除了,那么对我们以后防御社会治安不方便,另外一个呢,这是我们的私人财产。”

张国雄在广州图书馆发现,开平民众的意见引起了广东省国民政府的重视。后来,省政府又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如果有条件利用碉楼进行抗日的可以保留,否则就要拆除。假如碉楼在抗战期间被日军所利用,要追究业主的责任。

“放眼潭江岸,四乡多碉楼,黑夜防盗贼,卫国抗日寇,英雄儿女名垂千古,且看潭江江岸,屹立南楼。”

2004年8月,开平年仅六岁的小选手谭富元在中国曲艺家协会、中国艺术研究院等单位联合主办的“侯宝林奖”中华青少年曲艺大赛中,以这首《潭江小唱》,赢得了银奖。

那时候,谭富元还没有上小学,是爷爷谭国本教他认识歌中的每一个字。为了让他深刻理解这首民歌的含义,谭国本还为谭富元讲述南楼抗日英烈的事迹。让幼小的谭富元知道了抗日勇士司徒煦。

司徒煦,二十六岁时旅居缅甸。

听到家乡被日军侵占的消息,司徒煦毅然决定回国抗日。1943年8月,他沿着滇缅公路到达祖国,后又辗转回到家乡开平赤坎镇东华坊。

1944年6月,司徒煦被任命为司徒氏四乡自卫队副队长。

四乡自卫队,是民间的抗日组织。当年,自卫队的队部就设在南楼。

南楼,屹立在潭江北岸。它是1913年,赤坎镇腾蛟村司徒氏家族村民和海外华侨集资修建的碉楼。

南楼的楼体用青砖和水泥做成,高十九米,共七层。每一层都开有枪眼,门和窗户的钢板厚度达四厘米,非常坚固。

从地理上看,南楼俯瞰潭江,北靠东滘龙公路,是扼守潭江和陆地交通的要塞,位置十分重要。

1945年7月,经过八年艰苦卓越的抗日战争,中国人民进入了全面大反攻阶段。

四面楚歌中的日军,被迫实施早已拟订的撤退计划。

1945年夏天,占领海南岛的日军开始向雷州半岛撤退。此后,再准备从这里沿陆路和发源于阳江县的潭江撤往广州。

而要保证到了雷州半岛的日军顺利撤到广州,就必须开辟阳江、阳春、恩平、台山、开平、新会、江门的行进路线,再由江门直达广州。

在日军拟订的水上撤退路线图上,必须经过南楼。

1945年7月12日,日军开始了军事行动。很快,阳江、阳春两县被敌攻占。台山、恩平相继失陷,开平也再一次遭到日军的蹂躏。

尽管日军占领了开平部分地区,但是,赤坎镇仍然在抗日武装的手中。

为保障海南岛日军的撤退安全,1945年7月16日,驻守在三埠的日军进攻赤坎。

第二天,位于潭江岸边的赤坎镇沦陷。镇上的司徒氏图书馆,成了日军指挥部。

然而,扼守潭江的南楼,依然掌握在抗日武装手里。拔掉这颗钉子,是日军的当务之急。

于是,日军趁着夜幕包围了南楼,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在南楼打响。

当时,南楼里有自卫队副队长司徒煦,和另外六名司徒氏家族的抗日志士,。他们,就是后来被人们称颂的南楼七勇士。七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三十八岁,最小的只有十七岁。

7月18日,日军开始用机枪向南楼疯狂扫射。但是,子弹打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碉楼上,只是轻轻地擦破了一层皮。

日本兵只得想另外的办法对付七勇士。

司徒氏图书馆馆长司徒亮,对南楼抗日的历史进行过潜心研究,他了解到,日军攻打南楼受阻后,曾经采用了劝降的伎俩。

劝降不成,日军又开始了新的军事行动。7月19日这天,日本兵用船从赤坎沿潭江运来了几门大炮,很快,就在江对岸修好了炮阵地。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瞬时间,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南楼剧烈地晃动起来。

炮轰之后,南楼一片寂静。

司徒亮:“日本鬼子听这个没有动静,这个日本鬼子以为这几个人死了,很高兴,站起来很高兴,结果南楼这个七烈士这帮人当时就看到了,马上开枪射击,就打死他几个人。”

原来,借助坚固的楼体保护,南楼里的自卫队员安然无恙。

总结了第一次炮轰南楼没有奏效的原因,日军认为是火力太小的缘故。于是,他们紧急调来了大量炮弹。

7月21日,日军又开始对南楼进行更加猛烈的轰击。

这次炮轰,南楼的北墙被打穿了几个大洞。

当日军认为南楼里的自卫队员们被炸死之后,就停止了炮击。可是,当他们慢慢地向南楼靠近的时候,突然,楼上又射出了子弹,击中了两名日本兵。

那么,在南楼里的自卫队员们是怎样在炮火中保全生命的呢?

在仔细观察了当年的老照片和现场考察之后,张国雄认为:当时南楼被高大茂密的竹林包围着,日军的炮火攻击的只是露出竹丛的碉楼上部。这样的地理环境,为七勇士保护自己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时间到了7月23日,七勇士坚守南楼已经是第五天了。

根据《南楼七烈士抗战记》中记载:在日军包围之前,南楼里储备有三十多斤大米、清水一大缸、火柴一盒。

弹药的情况是:南楼里有机枪子弹千余发和一些步枪、短枪子弹,另外还有二百多斤石灰粉。

经过和敌人多次交锋后,南楼勇士们已经弹尽粮绝。

7月23日这一天,一位勇士艰难地爬上楼顶,他拿着一个饭碗,朝腾蛟村的乡亲们做着手势。

司徒亮:“围困了几天,没有吃的,又没有水了,老天爷没有下雨,连水都没有喝,所以他爬到楼顶上,拿着一个碗,倒转过来顶着天,就告诉这个地方的群众,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了,但是当地群众束手无策,被包围没有办法支援。”

勇士们明白,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如果日寇强攻,仅凭七个饥饿的身躯和几把刺刀难以守住碉楼。假如落入敌人手里,肯定会受到酷刑的摧残和侮辱。

想到这些,他们冒出了集体自杀的念头。

于是,南楼三楼的墙壁上,留下了七勇士的遗书:

“我等坚守腾蛟,历时多日,未见救援,敌人屡劝投降。我们虽不甚读书诗,但对于尽忠为国为乡几字亦可明了。现在我们已毙敌十六名,亦已及相当代价。现在我们各同一心,于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六月十五日,自杀于腾蛟南楼,留语族人,祈敌人退后,将此情况发表报纸上,则同仁死亦心甘矣。”

可是,七勇士在7月23日写完遗书后,并没有杀身成仁,这其中的原因何在呢?

张国雄:“他们其实还抱有一种生的希望,因为两次日军,十九号、二十一号两次日军猛烈的炮击,他们都生存下来了,他们感觉还有能力还击日军,那么这个时间一延长,对于救援队伍的到来,等等他们在等待着援军,觉得还有生的希望。”

求生的希望给了勇士们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在赤坎一带活动的国民党军队,早已躲到山区避风头去了。

在南楼六层,有一个勇士们扒开的大窟窿。张国雄推测,当时,七勇士打算趁着黑夜,顺着绳子从这里下楼逃离险境。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从这里逃走呢?

五邑大学教授张国雄:“因为日军的防守非常的严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七勇士在楼里面几天没有水喝,没有饭吃,高度的精神紧张,要不断的抗击日军,同时这样一种楼上楼下的奔跑,体力的消耗很大,最后可能连突围的这种体力,身体不支。”

由于七勇士固守南楼,不但使日军从水上撤军的计划受阻,还搭上了十六条性命。这让日军指挥官感到尴尬和愤怒。

当第二次炮击失败后,日军决定不顾国际法,使用毒气弹进攻南楼。

7月25日八点三十分,随着开炮的命令,带有毒气的炮弹飞向南楼。

突然,有一发炮弹穿过二楼的铁窗,在楼里发出了巨响。紧接着,又有两颗炮弹在碉楼内爆炸。

就这样,中毒昏迷的七勇士,落入了日军的手中。

随后,他们被捆绑结实,从南楼里拖出,用船运到赤坎镇。

如今,赤坎镇司徒氏图书馆对面,就是司徒氏海外乡亲们捐款修建的南楼七烈士纪念园。

1945年7月26日,这里上演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得到消息的乡亲们,自发地加入到寻找烈士遗体的行列。

在潭江的浅滩上,人们先后发现了六具烈士尸体。但是,副队长司徒煦的遗体却一直没有下落。

司徒氏的乡亲们怀着悲痛和崇敬的心情,把六位勇士隆重安葬。

1945年8月15日,七勇士牺牲后的第二十天,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抗日战争胜利了,人们没有忘记为国捐躯的英烈。

1945年8月25日上午,在赤坎镇开平中学广场,也就是今天的开平一中,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七烈士大会。

司徒亮:“有三万人多的大会,这追悼大会的队伍,从赤坎镇,沿着这赤坎镇一路摆到南楼,声势好大。”

1999年,开平市人民政府筹资重修了南楼,增建了烈士塑像、纪念牌楼、和纪念馆。

那么,当年指挥攻打南楼、肢解七勇士的日军指挥官的下场又是如何呢?

在《开平华侨月刊》里,有一条这样的报道:

1947年3月4日下午,广州行辕军事法庭奉国防部令执行枪决攻打南楼的日军指挥官崛本武男。

下午四点三十分,崛本被押解到刑场。随着四声枪响,崛本应声毙命。

(来源:一元一国学网,责任编辑:小雅采薇)